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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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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覺得還是有哪裏有問題。”冷水心焦急地替凱琳思索著, 用手捂住思考到都有些頭疼的腦袋,“我們之前探索洞窟花了那麽久都沒有出現那個所謂的使者,怎麽這層就出現了?”

這樣說著的時候, 冷水心同時在思考, 並沒有顧忌麥克的在場:現在她一心只想拯救被哪個戴著面具的幽魂怪鎖定的凱琳,其他無暇考慮和顧忌。

麥克嘆了一口氣, 打算安撫兩人, 卻在前進一步時接觸到了凱琳那防備和厭惡的目光:凱琳不是傻子, 當然知道自己這是被利用了。

哪怕這人說的再大義凜然,說的好像她在無私奉獻一樣,也不能改變凱琳被這裏所有人算計的事實:他們之所以用凱琳的弓可以無限發,不會死這個借口, 不過是因為這可以緩解他們的罪惡感。

在她們來之前,這群人究竟如何選的人, 如何對抗那個可怕的幽魂怪的……這些只是想想就讓凱琳無比後怕。還好, 她身邊還有個可靠的冷水心。

所以她義無反顧地擋在冷水心身前, 不希望麥克又算計上冷水心。

“唉, 我也知道你們肯定不好受,我只是想解答你的疑惑。”麥克退後一步, 盡可能擺出和善的表情讓兩人放心, “你需要嗎?”

冷水心自然不會拒絕,接過了麥克遞過來的一張筆記紙:

“如果有人長期滯留在某一層洞窟超過十分鐘, 800層的惡魔就會派出他的使者前往清理, 清理方式是將那裏的人吃的連渣都不剩, 直到所有的人都被吃完才會停止。”

這是面具上面寫下的紅字規則,其實當初發現這一規則的時候眾人就很奇怪:怎麽之前探索洞窟花了那麽久都沒使者過來,現在門一消失,使者就出來了?

後來,他們才知道問題癥結在於“滯留”這一定義。而這一定義的真正解釋也是從後來獲得的面具上得知的。

“滯留”一詞從字面上理解就是長久地故意地待在一個地方不離開。而面具上的解釋則是指在門出現後選擇不離開,退回洞窟就叫滯留。

這便很好理解了。最開始的時候,大家都需要探索洞窟才能離開,這種根本不叫滯留,而是不得不留在這裏探索出門。等門探索出來了,因為不能後退只能前進原則,他們必須向上走。所以前面選擇向上走的人離開後,門並沒有消失。

但是一旦有些人選擇白進去一趟,繼續逗留在這一層,門就會關閉,哪怕其他人想走都走不了了。所以後來眾人選人非常簡單,就選那一批次的人,畢竟是他們選擇了滯留才導致了當前的一切。

面具上甚至還解釋了使者——那種戴著面具的幽魂怪出現的原理:一旦有人“滯留”,那就意味著這裏的門已經因那個人消失了,但這只是表面,實際上是這扇門被使者吃掉了,所以不管怎樣都不會再出現了,除非有人能殺掉這個使者或者將使者逼退出這一層空間,門才會再次出現。

“所以,正確的做法應該是在發現門後就老老實實地不要進去,想上去的人就讓他上去,但千萬不要‘滯留’,是這樣嗎?”冷水心摸了摸自己被這一連串規則擊成漿糊的腦袋,有些頭疼地說道。

“是這樣沒錯,但我們已經沒有機會了。或許,凱琳的無限發弓會是我們的救星。哪怕沒辦法逃出去,在這沒有其他怪物的100層茍活下去也好……請你們原諒我們這卑微的願望。”麥克說著,鄭重地朝兩人鞠了個躬。

兩人均是一言不發,並不想原諒,也不願再和這些人產生沖突。

冷水心更是在氣頭上,直接道別之後就拉著凱琳離開了。

兩人一起守在了怪物出現的那條道上,嚴詞拒絕其他人的幫忙:冷水心是真的有些厭倦、害怕人與人之間的算計了,就這樣兩個人一起解決這個問題,反而是對她而言最好的選擇。

凱琳則是看著直到這時還堅定地守在她身旁的冷水心,泣不成聲,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做些什麽。

“你……冷靜下吧,那個怪物一般是十分鐘左右出現,我們該做準備了。”冷水心無暇安慰即將陷入險境的凱琳,只得輕撫她的頭發,像是在給寵物順毛。

凱琳氣的打開了她的手,一下子也哭不出來了。這時候,冷水心恰到好處地露出了玩笑得逞的壞笑。

“謝謝。”意識到對方是在特意逗自己的凱琳無比真誠地看向冷水心。

冷水心有些不好意思地別開頭:“沒關系的,我們是朋友嘛。”

至少,我在心裏把你當成了朋友。冷水心默默在心裏加上了一句。

“你真奇怪,這時候還這麽在意朋友這種古老的詞匯嗎?現在的世界金錢至上,”凱琳頹然抱怨著,但在註意到冷水心仍舊為了苦思當前的解法而在地上劃來劃去時,還是經不住感動,同意了冷水心的話,“不過,現在在這裏金錢也沒什麽用了,我比較喜歡你這個朋友。”

兩肋插刀、無私奉獻的朋友。凱琳默默在心裏給冷水心下了這樣一個定義。

冷水心此刻突然像是想起了什麽,驚叫了一聲:“凱琳!不好,你把你的武器最好全部都拿出來。”

“這……”凱琳一下子反應不過來,卻也知道這是一件難事,“我現在沒辦法調出物品箱啊。”

這裏和游戲中不同,她們沒有一個菜單按鈕供她們調出物品箱。據兩人之前的實驗,只有在接觸到可以放到物品箱中的物品——藥物、裝備、武器、金幣時,物品箱才會以虛擬圖像的形式出現。但武器這種東西得隨時拿在手上,那就隨時有可能發生誤觸彈出物品箱甚至不小心換了武器。

可能是出於防誤觸的設計,一旦將某個武器選定為了固定武器,再觸碰這件武器就無法彈出物品箱了。這一度讓冷水心視為隱患,沒想到此刻映現了。

凱琳雖不知冷水心讓她調出武器是為何,卻也意識到了這些,不自覺地著急地抓緊了冷水心的袖子。

冷水心怎會看不到她的緊張焦急?只見她微微一笑,伸手探入口袋中就拿出了之前準備的沒有收入物品箱中的加血的藥丸。

對啊!接觸這顆藥丸就可以彈出物品箱了。這裏的人都這麽幹的,專門留一點東西用來彈出物品箱!真不愧是水心,居然這麽快就掌握了這些人的方法!

凱琳高興地按照冷水心的提示將自己所有的武器都拿了出來,然後靜待冷水心的下一步指示,那樣子看著就像是一只乖巧的寵物狗在期待地看著自己的主人。

這讓冷水心忍俊不禁了,但在意識到此刻情況緊急後,她又斂起了笑容。

“你的弓可以無限連發,上次那個使者也只吸收了你一支弓箭,所以接下來如何都只是我的猜測,我們得根據這些猜測做好萬全的準備。”說著,冷水心擡頭認真地看著凱琳,似乎是在用眼神問她明白了沒。

凱琳乖巧地點了點頭,手微微緊了些。

“猜測一,你的弓箭確實可以讓那個使者每次都消失,那樣就皆大歡喜,無限連發可以讓那個使者不斷消失。”冷水心像老師一樣豎起一個1,細心地講解著,“那樣的話,你接下來只要給它來一箭就好。後面我們一直撿它的面具,說不定能讀到離開這裏的方法。”

這樣的未來無疑是最好的,凱琳開心地點了點頭,正打算發表意見,就見冷水心豎起食指,比出了一個安靜的手勢。

“這是最好的結果,但也有另一個比較壞的猜測。猜測二,就是你無限連發的箭只算一次,後面再打中使者也不算數,除非你把弓扔過去讓他消失。也就是說你的弓和箭各算一個武器,用完就沒了。但也可能,你的弓跟箭合起來只算一件武器,那就糟了。”冷水心面上的表情無比嚴肅。

“所以你讓我提前把所有武器都拿出來就是為了預防這點?”凱琳也聽出來了其中的意思,“好險,如果弓不算數的話,那我到時候不就只能讓它白白吃掉了?”

“嗯……”冷水心回想起來都有些後怕。但新世界系統安排的恐怖游戲向來如此,一個考慮不周到就有可能產生嚴重的後果,“現在只能期望猜測一成真了。”

然而,那不是藍竹的風格。

果然,待使者再次出現時,凱琳的箭沒了作用。凱琳見狀,心想也沒必要白白犧牲自己的弓去驗證,只得將那個笨重的戰斧朝使者扔了過去。

然而這畢竟不是游戲,她沒有游戲中的角色的準度和力氣——戰斧居然被扔歪了!

所有人都在驚聲尖叫。凱琳慌張地去找自己身旁的其他武器,卻見冷水心直接從側面沖向這邊,拿著一把游戲中的錘子武器近距離地掄到了使者的身上!

不要命了嗎?其他人的武器都對使者無效啊!

凱琳幾乎要怒吼出來了。

然而正是這時,使者在與戰斧接觸的一瞬間突然消失了,像之前一樣留下了面具。

“那把錘子是你的武器。”剛剛從地上爬起的冷水心帥氣無比地甩了甩衣服上的灰塵,適時解答了凱琳的疑惑。

凱琳再次對不管什麽狀況都如此冷靜可靠的冷水心表示了感謝和敬佩。然而冷水心卻緊盯著剛剛拿起的面具上的文字,靜默不語。凱琳好奇地湊過去,看到了面具上的全部內容:

“游戲中,武器不接受贈與。只有在武器擁有者死亡後拾取才能成為該武器的主人。”

這算是遲來的解釋了:當初那個接受了贈與卻還是死於使者嘴下的人就是死在了這點。

然而,這樣的解釋該讓其他人知道嗎?

冷水心完全可以想象出放出這條規則的人的可怕用心:這條規則在暗示只有殺人才能獲得更多的武器。

當前情況下,眾人無處可逃,也對付不了那個使者,只能不斷推出人來獻祭。那些人,包括凱琳必然是不願意犧牲的,可哪怕他們去搶武器,或者獲得其他人贈與的武器都沒有效果。

眾人還會不斷地選人出來當替死鬼。那些替死鬼怎麽會沒有怨言呢?而且現在沒了ID卡的約束,大家殺起人來只怕不會手軟。為了活命,冷水心都不確定凱琳會不會主動去殺人。

所以……這個規則不能讓人看到!

想著,冷水心用手重重地抹掉上面的紅字。那黏膩的手感告訴她這血字只怕是用鮮血寫成,也更容易擦掉些……

其他人很快趕來,紛紛質問著她面具上寫的是什麽,冷水心只能用另一條編造的無關痛癢的規則混過去。其他人就算不信,沒了面具也沒辦法查證。

只是所有人都更加防備這兩人了,接下來說什麽也不讓他們單獨行動。

大約又過了十幾分鐘,使者又來了。這一次凱琳按照冷水心所說的分工合作。

凱琳負責引怪,而冷水心則負責出其不意地用凱琳的武器攻擊使者。這樣的配合讓她們全程無傷,而不像之前的人一樣總會因為近身戰而被傷到一點。

這樣做的時候,冷水心雖然很有計劃成功的成就感,內心卻越來越疑惑了:為何藍竹派出的使者會這麽弱?只死死地盯著一個人,完全不管其他人的進攻。

而且,死死盯一個人就算了,它還不做徹底,每次拿到一件武器就跑了。真是容易滿足!

容易……滿足?腦中仿佛靈光一閃,冷水心像是抓住了什麽關鍵性的線索,卻又暫時無法將其串聯起來,只能有些遲疑地看著周圍的人一擁而上搶走了那個面具,唯恐她這個不安分人士再搞破壞。

好在,他們也意識到他們最開始的計劃失敗了,凱琳無法通過無限弓箭逃生,紛紛同情地看向凱琳,並且將面具上的規則當場毫無芥蒂地念了出來:

“每層洞窟的普通怪物和使者都會專盯一人,等到這人的金幣被吞噬完畢後才會換人。”

這一條規則讓周圍的人都有些摸不著頭腦,紛紛議論起來。

要知道之前那些規則都像是知道他們的處境一樣,總是能恰到好處地解釋他們遇到的問題。這次的規則卻像是在說與他們無關的事。

這一層已經沒有普通怪物了,使者專盯一人他們也早就清楚了,現在告訴他們有什麽用呢?

幾乎所有人都是這樣想的。有些感情外露的人甚至怒罵一聲憤然離開。

冷水心則在這嘈雜中穩定了自己的思緒,將她此前得到的線索串聯起來了:這次的規則像是在解答她的疑惑。

之前在15層的時候,她一直是秒殺怪物,所以沒辦法認真觀察,這次來到這一層,她觀察的更多的是使者。

使者容易滿足的特點和這次的規則結合起來,她得出了一個結論:其實這些怪物的目的不是殺人,而是奪寶。

普通怪物據這層的人所說,會在人死後傻傻地守在那兒,等人突然消失化為金幣和物品後單獨撿走金幣。還有一些普通怪物如果時間夠會更殘忍一點,直接將人整個吃掉,那時候金幣也會隨著人的身體被它一起吃掉。

等眾人趁著它這段不攻擊人的時間段將它殺死後,卻發現這個怪物消失後留下的是固定的10金幣和一堆物品。不管他之前吃掉了多少金幣最後都只留下10金幣,不管是什麽等級的怪物,最後留下的物品都只有加魔加血的藥物,根本不存在武器。

這一點就可以說明普通怪物是用來收集金幣的。而且沒人知道他們獲取的金幣最後都去了哪兒。這點讓冷水心格外不安。

相對於普通怪物來說,使者是用來收集武器的。為什麽使者接觸到武器就要消失?可能是因為普通怪物無法吸收的武器連使者都需要一段時間消化。所以使者必須一件件地吸收,直到將那人所有的武器都吸收完才將對方的身軀連同金幣一起吸收掉。

“等金幣吞噬完畢後才會換人。”這會是在說不管是普通怪物還是使者,他們的最終目標都是金幣嗎?但是武器和金幣又有什麽關系呢?若說用武器換金幣,這個游戲不管是在之前還是現在都沒有這個功能。

然而時間緊迫,冷水心暫時只能將這些結論留存在腦海中,轉而思考另一件十分重要的事:凱琳的武器已經只剩下一把戰斧,一把刀和那個弓了……

再這樣下去,凱琳恐怕只能迎來死亡。

但目前為止的規則沒有能幫凱琳脫身的。

如果結合之前的結論,怪物的目標都是金幣,讓凱琳出讓所有金幣可以擺脫使者的追殺嗎?

冷水心很想嘗試,然而這個游戲變成真人模式後就沒有什麽能拿出金幣的操作。金幣都是手一拾取了就自動歸入凱琳的賬戶,即使她想拿出來送給使者,讓使者拿了走都沒辦法。因為這個游戲是默認所有人都要收好金幣,而且無法轉出的。

這就像是那些怪物專心要金幣一樣。

會不會,金幣對她們這些玩家也一樣重要?冷水心突發奇想。

然而這時,伴隨著眾人的驚呼,使者又出現了。冷水心只得配合凱琳再次讓使者消失,消耗掉了凱琳的戰斧。

這時,她註意到凱琳的臉色已經越來越差了,拿著武器的手也持續顫抖著,再也無法壓抑自己內心的恐懼了。

“怎麽辦?水心,我該怎麽辦?”凱琳惶恐地看著冷水心,像抓救命稻草一樣猛地抓住她的袖子,拼命晃動著。

“我……對不起,”冷水心沒辦法在這種生死關頭騙她,只能寬慰她,“我暫時還沒想出辦法,但是我們可以先收集規則看看,說不定有辦法。”

“還收集什麽啊!”凱琳確實有些崩潰了,無助地抱頭蹲了下來,“我現在只剩一把刀和弓了,還怎麽收集啊!那弓很可能不算數,它再來兩次我就得死了啊!”

“啊啊啊啊啊啊!”凱琳已經完全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了,痛苦地哀嚎著,絕望又捂住地靠墻坐下,完全一副等死的姿態。

冷水心此刻只能默默地陪在她身邊安撫她,一邊聽著面具上的規則,一邊思索著解決方法,期待面具上能有最後的希望。

“使者一旦出現,就會將門吞噬。”

面具上的文字格外短,而且信息無用。連冷水心聽著都有些絕望,更不用說聽到這一完全沒用的信息失聲痛哭的凱琳了。

“怎麽辦,怎麽辦,我只有一把武器了,要是下一次的規則又是這樣的無用規則我該怎麽辦?”凱琳像是魔怔了一樣,撲到冷水心懷裏痛哭,哭的冷水心是格外心疼。

為什麽,為什麽自己已經下定決心了,已經穿越過這麽多次了,每次面對新世界系統的時候卻總是這麽無力,完全沒辦法幫助這些絕望的人?

冷水心無力地將凱琳攬在懷裏,安慰的話卻無論如何都說不出來,只能聽著她不斷啜泣著,過了一會兒才停息。

“水心,我知道你是個好人,”凱琳突然壓低聲音悶聲和冷水心說起了話。

冷水心意識到凱琳並不希望其他人聽到這場談話,默默壓低了聲音:“怎麽了?”

“我……”凱琳的聲音更低了,像是在猶豫,“我其實看到了你擦掉的面具上的字。”

“你?”冷水心驚訝了,當時的她專心想著規則的含義和可能帶來的後果,居然完全沒發現凱琳的偷窺,“你想靠殺人獲得武器嗎?”

“水心你果然,一直都這麽聰明。”凱琳間接肯定了冷水心的說法,閉上了眼睛。

冷水心默默將她抱緊:“不要這麽沖動,還有一次機會,我……會拼命幫你想辦法的。你不要這麽極端。殺人不可取。”

“不,我沒有機會了。如果弓不作數的話,我們接下來該怎麽配合呢?我拿著刀,你拿著不作數的弓?那樣我得和使者近身戰,恐怕會死的很快。如果我拿著弓,你拿著刀,萬一你沒及時弄死使者,我不就徹底完蛋了?水心,我不是不相信你,我是……真的不敢賭。”凱琳有些激動,卻還是記得強壓哭泣的沖動,不斷壓低聲音,唯恐其他人聽到她這可怕的計劃。

冷水心輕撫她的頭發,心知自己已經無法改變她的決定了:“我當然知道你相信我,不然你就不會找我來商量——殺人這麽可怕的事了。”

“那你願意幫我嗎?用我的弓暗殺一個人,然後奪取他的武器。”此刻的凱琳似乎重燃希望,語氣中居然有些許興奮的感覺。她看著冷水心的眸子是那樣單純地充滿希冀,好像她正在說的不是什麽殺人的惡業,而只是一個單純的請求。

冷水心沈默了。她願意幫凱琳,卻不希望殺人。冷水心就這樣猶豫地看著她,不知道該如何回答這個問題。

過了一會兒,凱琳有些失望地掙脫開來,背對著冷水心靠向墻壁。

“我不希望你殺人。”冷水心悶悶的聲音輕輕傳來,聽不出什麽情緒。

“但現在已經沒有別的地方了。”凱琳並沒有冷水心那麽強烈的道德觀,“現在這裏沒有ID卡了,那就不屬於被禁止的行為。就算你要阻止我,為了我自己,我還是得去做。”

凱琳說著說著就苦笑了起來:“我該謝謝你攔住了我,讓我把這把無限連發的弓保留下來了,這裏最遠距離攻擊的武器就是它了,就算我真殺了人,他們也不敢跟我硬碰硬。”

冷水心一時無言,兩人像是在冷戰一樣,再也不說話了。畢竟現在的情況,凱琳沒辦法說服冷水心,冷水心也無法讓凱琳放棄她的求生欲。

終於,周圍的人都因為長時間的緊張而有些累了。周圍開始有人輪班去休息了。這時候,凱琳突然站了起來,像是要去狩獵獵物。

一直不動聲色的冷水心突然拉住了她的手,在凱琳不忍心地將弩-弓對準她時,冷水心仍是不放手。

“凱琳,請你相信我,我一定會救你,你不要殺人。”冷水心堅定、無畏地看著她。

“為什麽?都到了這個地步了。”凱琳的手顫抖著,弓始終不忍發動,“你到底要我怎樣?已經沒有希望了。你這麽想救那些人,不如你代替他們去死?”

“冷靜點,我真的有辦法,請你相信我。”冷水心意識到兩人的動靜已經引來了其他人的矚目,用手按下了凱琳的弓,強行讓兩人恢覆正常交談的狀態。

“我有一個辦法,或許可以讓那個怪物消失。”冷水心不敢再像上次那樣透露和新世界系統有關的訊息,只能這樣籠統地對凱琳說著,“如果你擔心你的安危,我會替你擋住使者。”

“你知道你在說什麽嗎?”凱琳難以置信地看著冷水心,即使壓低聲音也難掩激動的顫音,“那個怪物就算盯著我,也不代表他會放著擋在他身前的人不殺啊!你萬一被他殺了怎麽辦?”

“我就是知道這些,才猶豫了這麽久。”冷水心淒然地看著她,苦笑著說出了這句話,像是做了個重大的決定,終於下定了決心。

“又來了!怪物又來了!”

兩人的交談又被間歇性出現的使者給打斷了。冷水心拿起了凱琳的弓,讓她拿著刀跟在她身後。

“你別亂來,弓很可能沒用!”凱琳萬分焦急,可她拿著刀的手卻越發抓緊了:這把武器是她全部的救命稻草了,哪怕她擔心冷水心也不願意為此讓出這把刀。

“我知道。”冷水心說著竟然迅速將弓換成了自己的一把短刀,沖上前去,似乎打算近距離對付使者。

“你瘋了!”凱琳睜大了眼睛,幾乎是嘶吼著想要勸阻冷水心,卻追不上她堅毅的步伐。

那個幽魂般的怪物飛速從前方飛來,直奔凱琳,也直沖冷水心。冷水心用刀抵在身前,似乎準備用這把短刀對敵。

瘋了,她真的瘋了!凱琳絕望地看著這一切的發生,完全不知道此刻的冷水心為何如此不冷靜,居然忽略了其他人的武器無法對付使者的事實!

其他人也震驚地看向這邊,完全想不到這個看上去像個花瓶的女孩子居然如此勇猛。這些人一直都是遠遠地看熱鬧,完全不知道那把短刀其實是冷水心自己的武器,而不是凱琳的。

只有凱琳知道,冷水心這一舉動無異於尋死。剛才她特意拿了弓再換短刀……是不想我殺人吧?凱琳在這時終於想通了這點。

她怔怔地停在原地,一步也邁不動了。真傻啊,就算你這次阻止了我殺人,後面我還是必須得殺人拿武器啊……這時候的凱琳已經不像最初那樣,將殺人想的那麽理所當然了。

而這時,冷水心的短刀與使者相接。出乎凱琳預料,合乎其他人的誤解,那個使者居然在接觸到冷水心的短刀時和短刀一起消失了。只是臨消失的時候還在冷水心手臂上狠狠劃下了一道血痕。

冷水心吃痛地捂住胳膊,蹲在原地。

凱琳馬上反應過來,飛速狂奔過去,準備幫助這個舍身助她的好友。她心疼地扒開冷水心傷口處的衣物,一時手忙腳亂,竟不知道該怎麽處理。

好在,這道血痕因為接觸時間太短並不深,只是血看起來有些猙獰可怕,在眾人利用收集起來的物資將她的傷口處理好後,冷水心就躺在墻邊閉目養神了。

凱琳猶豫許久,還是忍不住湊到冷水心身邊詢問之前發生的事。其他人不知道,她可是清清楚楚,那把短刀是絕不可能讓那個使者消失的。

冷水心此刻卻只是搖搖頭,並不告知緣由,只讓凱琳相信她。

“你也不要嘗試殺人了,真要殺的話,就殺我吧。”眼見凱琳又要哭出聲來,冷水心只得馬上加上一句,“不過現在也沒這個必要了,那個使者短時間內不會再出現了。”

問及為何時,冷水心依舊保密。凱琳卻忍不住相信了她的話,真的安心下來:至少這一次,冷水心真的讓她不用獻祭武器就活了下來。

後來,冷水心默默地找了一個沒人的地方,進入了自己的夢境當中。

似乎現在的夢境是由她自身的能力造成的,所以不像夢魘給的夢境一樣無法完全自我控制。在這個夢境中,冷水心可以自由進入,也可以隨意變換夢境裏的場景。

此刻,夢境中便是一大片的綠色草地,草地中央有一灘綠色的水——就像當初擊鼓傳頭時出現的綠水一樣。

而在綠水中央的則是被綠水粘住的使者。冷水心稍微走了幾步就不敢再靠近了。哪怕在自己的夢境中,她也不敢賭對方的武力值。

“你能說話嗎?”這還是她第一次看到使者面具下的臉,居然是一張看起來非常模糊,只有大致五官形狀的純白色人臉。

怪物動了動,無法掙脫綠水,也無法發出任何聲音。

“這是你上司——藍竹當初的設計,現在用來困住你剛剛好。”

果然,在提到藍竹的時候,這個怪物動的更激烈了,然而還是什麽話都沒說。

接下來,冷水心毫無心理力地利用夢境變換出各種可怕的物品來折磨這個怪物,怪物卻始終沒有發出聲音,看起來它確實無法發聲。她沒有辦法從它那裏獲知任何信息。

不打算繼續浪費時間的冷水心只得退出了自己的夢境,重新開始盤算起來。

這次的行動她猶豫了很久。

其實打從知道這個怪物的存在時她就有一個想法:能不能用請君入夢的能力將這個怪物轉移到自己的夢中呢?

但這有兩個問題,一是這怪物是幽魂一樣地飄在空中行動的,冷水心無法通過接觸地面來間接接觸它將它拉入夢中;二是這怪物到底算不算生物,能不能拉入夢中還兩說,就算拉入夢中也是沒有辦法殺掉它的,只要六個小時一到,它又會重新出現。

其實這六小時的時間限制是冷水心最忌憚的一點。這裏的怪物太多了,以後說不準會有比這個更恐怖的怪物出現,到時候沒了請君入夢又該如何對付呢?

凱琳被選定為使者的獵物的時候,冷水心當時心就涼了一半,又開始琢磨起了這個辦法。

如果實在沒辦法,能不能將凱琳拉入夢中呢?

然而還是那個六小時的問題,只要六小時一過,凱琳還是會回來。她也不知道一旦獵物消失,那個使者會不會出現什麽可怕的變化。

而利用能力將兩人送往其他地方?冷水心的能力告訴她,這裏的每一層都是一個空間,她的能力沒辦法將人跨空間傳送。

她將一切都考慮到了。可惜這樣的考慮都在越來越嚴峻的形勢下被瓦解了。凱琳的危機已經近在眼前,她沒辦法猶豫,也不想讓凱琳殺人。

於是她只能挺身而出,賭能將使者拉入夢境的可能性!

萬幸的是,她賭對了。不幸的是,因為那天在夢境中莫名其妙的心痛,她不敢將一切告知眾人。她只能盡量將現場偽裝地像是使者正常消失了一樣,卻瞞不過凱琳。

這時,周圍突然又起騷動。

冷水心艱難的爬起,順著眾人的目光看了過去。

原來,剛才不知怎麽回事,最初那扇代表著出口的門居然再次在原地出現了。

眾人都像是看到了希望,紛紛湊到門前。

麥克更是走到冷水心身前,希望得到一個好的解釋:有了上次的教訓,這群人再也不敢隨意進門了。而且在場眾人,確實也都是完全摸不著頭腦的狀態。

眼見眾人非要個結果不可,冷水心只得選擇了撒謊:“凱琳的那把短刀好像有特殊屬性——毒屬性,(事實上並沒有,但這些人並不知道高玩的武器會精妙到何種程度,只得暫時相信)可能是這特殊屬性讓那個使者死亡了吧。”

“死亡?你確定?”在其他人忙著找凱琳求證的同時,麥克一直在質疑冷水心。

其實並沒有確定,但冷水心只能這樣說。

“是的,現在已經過了三十幾分鐘它都一直沒出現,不正是最好的證明嗎?而且門也重新出現了,規則上不是說過嗎?只有使者死了,門才會再次出現。現在正是因為使者死了,門才出現了不是嗎?”冷水心越說越心虛,面上還是強裝的自信姿態,唯恐凱琳揭穿她,或者眾人看穿她的謊言。

“除非有人能殺掉這個使者或者將使者逼退出這一層空間,門才會再次出現。”

這才是原規則,冷水心特意隱去了逼退出空間這個可能性,就是不希望那些人將一切聯想到她可能有控制空間的能力上面。不然以她對人性,對藍竹影響人性的了解,這些人恐怕什麽都能做得出來。

“你說的對,”麥克相信了她的說法,主動伸手言和,“之前是我們行事不妥,我向你道歉,感謝你幫我們擺脫了那個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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